明沈繼孫《墨法集要》原文【油煙墨】製作方法

Last Updated on 2023-02-04 by 梁 震明

浸油         

古法惟用松燒烟，近代始用桐油、麻子油燒烟，衢人用皂青油燒烟，蘇人用菜子油、豆油燒烟。以上諸油具可燒烟製墨，但桐油得烟最多，為墨色黑而光，久則日黑一日。餘油得烟皆少，為墨色淡而昏，久則日淡一日。每桐油十斤，芝麻油五斤。先將蘇木二兩，黃蓮一兩半、海桐皮、香仁、紫草、檀香各一兩，栀子、白芷各半兩，木鱉子仁六枚。右銼碎入麻油內，浸半月餘，日常以杖攪動。臨燒烟時，下鍋煎令藥焦，停冷，漉去柤，傾入桐油，攪勻燒之。今時少有用此浸油法者。姑存其古云。

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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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圓厚瓦盆，內闊二尺一寸，緣闊一寸，深三寸半。底平緣直，近緣開指大一竅，用綿塞住，以備放水。用長木，架三尺閣起水盆。以薄磚七塊，遶盆緣排轉。盆中央置闊緣瓦煙筒一箇，內闊六寸，連緣共闊八寸，高與盆口相齊，筒內亦置薄磚一塊，油盞置各磚塊上，低盆口三分，浸水離盞口三分，中央一盞，用鐵鴨腳穿定燈草，每盞納燈草訖，然後傾油，將長柄煙椀蓋定燒之。如盆中水熱，則頻侵冷水，不可全換冷水，冷則煙不昇上，得煙絕少，但侵水為妙。若水耗乾，要侵滿。時去了，近緣煙椀油盞各一隻，拔去竅綿放乾，再塞住漏斗，傾水換之，仍以油盞煙椀補滿，若水積久，生膩浮起，以搭籮去之。盆有油膩，乾硬黏定邊緣，刀鏟去之，清水洗淨，方可再用。一法用杉，為槽貯水，底板最厚，四向牆板次之，內長七尺四寸，深三寸半。平中，用長木梁一條，界為兩路，麻筋油灰黏固縫道，莫令滲漏，槽尾近底處，開一圓竅，已備放水，高三尺，櫈兩條閣之，磚襯油盞于水內，煙椀兩路蓋之，每槽用盞椀各二十隻，燒法與水盆同，亦有石為槽者。

油盞         

用壯厚缸沙油盞，闊四寸半，平穩闊足。窑水通滿者，以薄磚襯高，頓放水盆內，低盆口三分，不宜太低，低則煙飛散，拘收不住，得煙少，或置水槽中，亦然。若用過油盞，內外不淨，以竹篼刮之，次以稻稈灰揩擦，若更不淨，用刀鏟淨，再以水洗拭乾。一法不用灰擦，置米飲中，煮數沸，刷洗去其油膩。

煙椀         

用淘鍊細土燒，長柄瓦椀，圓闊五寸三分，深二寸五分，柄長三寸，連柄高五寸五分，內深潭似釜，必磨砑十分光滑。以椀唇，外置瓦盆，緣上，內置瓦筒，緣上，須椀心正對燄頭，罩之。椀口緣塗些薑汁，急手掃煙，若煙椀油汙內外，皆便拭淨，倘汙煙煤，不堪用矣。

燈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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楝肥大，黃色堅實燈草，截作九寸為段，理去短瘦，取首尾相停者，每用十二莖，以少綿，纏定頭，于粗板，以手搓捲成一條，令實，復以少綿，纏定尾。夏極熱時，減去兩莖，只用十莖搓捲，仍舊用十二莖，則得煙雖多而不良。候捲得四五百條，方用蘇木濃汁煎燈草，數沸候，紫色漉出，曬令極乾，紙裹藏之，勿令塵汙，用則旋取。

燒煙         

宜秋深冬初，于明亮密室，上置仰塵，四向周密，背處開一小門，高限掛紙簾。水盆置木架上，盆竅向架外，塞住竅，侵水滿磚，襯油盞于水內，每盞傾油八分，納燈草訖，椀蓋之，勿見風，致煙落。約四五刻掃煙一度，則一度剔去燈草，逐盞以筯，剪去燈煤，棄於水盆內，否則燈花，罩了火燄，煙不能起。以鵝翎掃煙，入瓦盆中。經宿，始可併聚一器。蓋之須以空煙椀一隻替下，有煙椀掃之，敲碎巴豆三四粒，納油盞中，發煙燄得煙多，每日約掃二十餘度，掃遲則煙老，雖多而色黃，造墨無光不黑。室中置水盆十枚，自早至暮燒之，須揀無風之日，若有風或煙房不密，得煙皆少。夏煙亦老，必頻換冷水，及減燈草為良。每桐油一百兩，得煙八兩，此為至能，忌油滴煙中及紅燄燈花落煙內，則不堪用矣。

篩煙         

于密室中，以手按定細生絹篩子，徐徐麾下，小口光淨缸內，去其毛翎紙屑，貯于紙糊籠中，繩懸梁間，勿近牆壁，以傷濕氣，用則旋取，或皮紙糊袋藏之，亦佳。煙乃至輕之物，切忌露篩，露篩則飛揚滿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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鎔膠         

魚鰾膠，用清白如綿者。冷水浸一宿，令軟，快斧剁碎，每膠一兩，入巴豆仁五粒，搥碎與膠和勻，箬葉裹定，緊繫之，煮十數沸，去箬葉，乘熱入闊口瓶中，急杵極爛無核，和藥汁內，重湯煮化。若用牛皮膠，當楝黃明煎造得法者（有等煎生者，煮不化。）剉如指面大片子，臨用先以些水灑潤，候軟，方下藥汁中，重湯煮化，已上二膠，臨鎔之際，用慢火煎，長竹箄不住手攪，候之沫消，清徹為度，煮化得膠清，墨乃不膩，此為緊要大法。每桐油煙一十兩正月、二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用牛膠五兩半，藥水九兩半。六月、七月，用牛膠六兩，藥水九兩。每松煤一斤，用膠四兩或五兩，藥水四時俱用半斤，春冬宜減膠增水，仲夏、季夏、孟秋宜增膠減水。濾膠用細絹綿，濾最佳，若布濾，柤腳並下，製墨有病，藥水亦重絹濾之。魚鰾膠不可純用，止可用九分牛膠一分魚膠，若二分，便纏筆難寫。世俗見坡詩有魚膠熟萬杵之句，便謂墨須用魚膠，痴漢面前，難以說夢。又貨墨者，無一人肯辯其非，詐言魚膠良是由是，人信為然，堪一笑也。

凡使牛膠，必以好牛皮，或做鼓處，裁下剩牛皮煎成者方好。若熟皮家，刮下皮屑煎成者，則力不淺，不堪用。膠好方始有力，可以減斤兩，用墨因膠少煙多，故倍加黑，名為輕膠墨，色黑且清，利于速售，但年遠久藏，慮恐色退。若造久藏墨，須用桐油燒煙十兩，陳年牛膠四兩半，陳年魚膠半兩，秦皮、蘇木各半兩，煎濃汁搜和，蒸杵製之，歲久愈黑愈堅矣。予舊時荊溪吳國良，所造牛膠墨，至今五六十年，儼如古墨，何言牛膠之墨不善耶！世有造熱膠墨者，非膠帶黃下也，于鎔膠之時，傾藥水在內，候膠煮得清熟，若藥水耗少，更添得法，方可搜煙，必上磚蒸透，硬劑杵成，熟劑取出，用力柔軟，才堪丸擀上印，如此造者，謂之熱膠墨也。有造冷膠墨者，非膠待冷下也，但以膠投藥水中煮化，不問清濁生熟，傾入煙中，團得生劑，便上印脫，不蒸不杵，以此，膠力不勻，資質頓劣，如此造者，謂之冷膠墨也。凡造膠製墨，宜在正月、二月、十月、十一月，餘月造者，大熱則造膠不凝，製墨多碎。大寒則造膠凍裂瘃，製墨斷裂，小墨尚可，大墨決不可為也。

用藥         

用藥之法，非惟增光、助色、取香而已，意在經久，使膠力不敗，墨色不退，堅如犀石，瑩澤豐腴，膩理可愛。此古人用藥之妙也。藥有損有益，須知其由，且如綠礬、青黛做敗；麝香、雞子青引濕；榴皮、藤黃減黑；秦皮書色不脫；烏頭膠力不隳；紫草、蘇木、紫礦、銀硃、金箔助色發艷，俗稱艷為雲頭；魚膠增黑，多則膠筆鋒，牛膠多亦然，又無云頭，色少黑，魚膠、牛膠皆陳久者好。有用群隊香藥以解膠煤氣者，但欲其香，不之為病，損色。且上甑一蒸之後，香氣全無，用之何益。惟入薔薇露者，其香經久不歇。其次則丸擀之時，旋入腦麝。天氣冷時，隔宿浸藥，暖時當日五更浸藥，皆浸至辰巳間。帶藥入鍋，煎至濃稠，絹濾，去柤矴清，逼去濃腳，用之先以膠烊開，次下研細杏仁攪勻，細絹抆去柤腳，入前淨藥汁內，重湯煮化，搜煙造黑。陰乾試之，無泛沫，不膩。藥有當研為細末，旋和入劑中者，腦麝、硃砂、藤黃、螺青、金箔之類也。然欲墨之黑，一須煙淳，二須膠好而減用，三須萬杵不厭，此不易之法，不可全藉乎藥也。

搜煙         

秤淨煙一斤于白瓷盆，盆製櫈上，取煮化膠，藥汁乘熱，以綿濾下煙之中央，急手搜勻，便入搜如細砂狀，寧乾勿濕，捻作毯子，如盆底有煙膠黏定，隨即鏟下，捻聚與毯子，以布共裹，上甑蒸之，大墨最難搜和，只宜于軟，硬則燥裂，手劑及有紋墨，劑宜半軟，脫子墨，劑宜極軟，硬則難脫不美滿，洗光墨，劑亦宜軟，貴在揉搙多，則墨無病，當於正月、二月、三月、九月、十月、十一月為之，餘月非宜也。

蒸劑         

用瓦甑或木甑嵌在鍋中，底下水莫近甑，贈底以篾，襯滿取前，布裹毯子入甑，箬贛蓋之四周，勿得走氣，猛火蒸之，約十數沸，候甑內氣合，簳上汗下如雨，方可取出，乘熱入臼杵擣，蒸時不可間斷火氣，生熟不勻。一劑必作三次，替換蒸之。若杵後仍復乾硬，灑些藥汁再蒸，或秤下塊子，停久凝硬，鎚打不軟，揉搙不開者，亦再蒸之，始可用度。

杵擣         

用青石臼一枚，外不拘方圓，內深圓光滑如釜。檀木為杵，長六尺餘。取蒸透毯子傾臼中，乘熱以手按平，徐徐杵打俱實，乃使二人互杵擣之，擣得乘餅均勻，分一半蒸，留一半擣，候擣得熟，郤換出甑中者擣之，如此互換，蒸擣得十分成熟，方可住。擣貴在擣得四向捲起如椀楪，乃摺轉四角再擣，假如辰時，下臼擣起，擣到午時，方為成熟。塊劑常要擣溫，休得遲慢，凝併定了，若塊劑輥出難擣，再用一人，以木鍬捺住擣之，倘乾燥黏杵，灑藥水少許於劑上，不可多。約杵七八百杵或千杵，柔軟成熟為度。古語云：「擣不厭多，愈擣愈堅。」此其法也。出臼後，乘熱搓為條子，任意大小，作劑秤之，遲慢則凝硬難搓矣。

秤劑         

取出臼成熟塊子，置桌上，搓揉作長條，濕布密裹納溫。暖釜中旋取出，切為小塊秤架上，每段秤準，凡濕劑重一兩四錢者，乾之則得一兩，餘皆傚此秤之。放瓷瓶中，濕布窨蓋，或頓湯內，逐塊取出鎚鍊。

鎚鍊         

用五人相次，各備鐵碪、鐵鎚，每人取劑一丸，鐵鉗夾定，置于碪上，鎚兩百餘下，麤劑方成，光劑再鎚二百餘下，光劑始成，硬劑再鎚二百餘下，硬劑方成。熟劑與麵劑相似，方可丸擀，鎚時若乾燥黏杵，略蘸些藥汁潤之，古語云：「一鎚一折，鬭手捷。」是此法也。

丸擀         

以鎚鍊成熟劑子，于光滑硬木桌上，摶柔軟，逐塊旋入腦麝，再加摶揉勻，方可丸擀。所貴一氣搓得成就為善，若搓不熟，則生硬核，或開裂縫，猶如炭紋。劑不可冷，冷則乾硬難搓，不能霑黏成就。劑大難搓，假如四兩重者，須分做兩塊，每人搓一塊，候搓得熟，郤併作一塊再搓，方可丸擀。急手為光劑，緩手為皴劑，一丸即成，不利于再。搓得如彈子，圓滑無絲毫摺縫，方以摶板擀成，形製端正，捺平乃上印脫，更入後項香料，久遠研磨，香韻不退，薔薇露、麝香、片腦右為細末，再乳如粉，無聲為度，每入少許丸擀。

樣製         

墨之樣式，當取則於古人，無大小厚薄之限，蓋厚大利久，薄小利新，厚大難工，薄小易善，故墨工不善為厚大，然太大則不便於用，太小則難以得色，要之厚大，雖可貴，不若三四兩者，得其中也。古墨形製，多有紋理，可尚其法，秘而不傳，鮮有知者，茲恐久後湮沒，筆于此編，庶傳不朽也。

斜皮紋法：搓搙塊子，十分成熟，摶為彈丸，置當風處少頃，郤輕輕左揉轉成紋，擀長捺平，便上印板，印訖取起，停晾性定。

古松皮法：如製八寸長之墨，只擀六寸長，條子用紙簾輥動烘之，若欲麤紋，緊火烘，細紋，慢火烘，待皮面稍乾，以摶板鬆（上聲讀）長八寸，用力壓平，即成紋也，候冷入灰廕乾，刷淨隨意刻字填金。

金星紋法：以輭劑摶為彈丸，濃膠水略潤皮面，金箔裹滿，置當風處少頃，稍乾向左揉轉成紋，擀長捺平，不用板印，紙襯入灰，候乾，不用蠟刷，以玉砑光，隨意雕字填青。

銀星紋法：與前金星紋法同，但改用銀箔裹。

羅紋法：脫子不拘方圓，以稀眼硬生羅，依脫子大小剪下，膠水黏在脫內，上下兩面皆用，或用一面，亦得取輭光劑子，擀長捺平，依脫內大小，一體嵌下，用力壓實取出，紙襯入灰，廕乾刷光，任意刻字，或就刻字脫內。

嵌金字法：先鎔化牛膠，以少許薑汁和勻筆蘸塗刻字內，候乾以金箔量大小吹上，紙覆半時，新散毫筆拂之，則金字粲然，此法最妙。

入灰         

廕墨須用稻桿灰，淋過者名曰敗灰，其灰作池，無性不猛。日中曬乾，羅細用之，以木方盤為灰池，不問四時天氣，底灰皆用一寸以上，面灰用一寸以下。灰要攤平，不要捺實，實則不能滲濕。廕小墨不必紙襯，大墨須用紙襯為佳。一免損色，二免灰入墨紋。每日一度，換灰須以一半乾灰，一半舊灰和勻用之，不可見風，見風墨斷，出灰太軟亦斷出灰太乾則裂，不軟不硬，始可出灰。出灰之後，以刷刷淨，以腦麝錫合灌之，紙裹藏之。若風中吹晾，則墨曲裂，須記下廕出廕日期，凡二月、三月、八月、九月，灰池可廕二層。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可廕一層。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正月，可廕三層。且如廕三層者，先鋪底灰一寸，排墨一層，又鋪灰一寸，排墨一層，又鋪灰一寸，排墨一層，郤鋪灰一寸蓋之，此為三層也。春冬廕一錢二錢重者，一日兩夜出灰。秋夏廕則一日一夜出灰。春冬廕一兩二兩重者，二日三夜出灰，大略如此，亦難太拘日數，但以墨相擊，其聲乾響，即可出灰，此是廕松煙墨法。若廕油煙墨，當稍遲出灰，蓋油煙墨元用藥水倍多于松煙墨，故乾遲也。夏宜高屋陰涼處廕之，冬宜密室向陽處廕之，冬灰宜厚，夏灰宜薄。夏秋蒸濕之時，膠怕蒸敗，最難製墨，可停造也。深冬極寒之時，膠怕凍敗，亦難造也。冬月濕劑，莫久停几案，急急入廕，久廕出灰遲者，則粗白如松煤，色終刷不光。灰濕則曬，天陰則炒。冬寒廕室中，晝夜不去火，然火大火暴，皆為墨病，須審用之也。廕大墨法，先用稍乾灰，鋪平底下，以紙上下襯墨，以灰蓋之，經一日取出，別換潤灰，如前紙襯灰，蓋一日一度，換灰換紙，約五六日，候墨乾時，不用紙襯，只以墨入乾灰，假如辰時一換，午時一換，戌時一換，一日三度，乾灰換之，約五六日，候墨十分乾訖，取出刷淨，且未可上蠟，厚紙裹起無風處，半月之後，方可見風。凡治造半斤重墨，宜用此法。

出灰         

取墨出灰，刷淨排細篩中，陰晾一兩日，再刷淨，置當風處，吹晾一兩日，候表裏徹乾，以粗布擦去浮煙，硬刷蘸蠟，刷光為度，墨乾硬則光澤有色，未乾而刷則皮面灰色，永刷不黑，惟水洗砑光者，明亮如漆。

水池         

石池貯水，其上置板，板上置墨，以舊細草鞋底，蘸些水摩擦，令墨平整，絹帛拭淨，停晾候乾，刷過粗布擦光，馬腦（瑪瑙）石打砑訖，囊貯懸于高處，候徹乾，紙裹藏之。每俟晴明時，取出乾帛拭過，風中晾片時收之。若蒸濕時，略用火焙，但如人體之溫，不可熱也。經三兩夏過，膠性乾透，漸自不蒸。初出墨，亦可以焙，焙法于焙籠下，置一枚灰缸，深埋熟灰團一箇，徐徐焙去濕氣，杉匣藏之。用黑光漆內，不漆置牀上，近人氣處，以熟漆略刷墨上，免濕氣侵也，若製下新墨，便經一蒸，精華盡去，不堪用矣。

研試         

墨徐徐上下直研，自然無沫清徹，若急急縱橫亂研，自然生沫漬膩。善墨研之，如研犀，惡墨研之，如研泥。李陽冰云：「用則旋取，勿令停久，停久則塵埃相雜，膠力隳亡，如泥不任下筆矣。」墨色以紫光為上，黑光次之，青光又次之，白光為下矣。光之與色不可偏廢，以久而不渝者為貴，惟忌膠光不取也。古墨多有，有色而無光者，蓋因蒸濕敗之使然，非善者也。黯而不浮，明而有艷，澤而無漬，是謂紫光，墨之絕品也。以墨試墨，不若以紙試墨，或以硯試，或以指甲試者，皆未善。東坡云：「世人論墨多貴其黑，而不取其光，光而不黑，固為棄物，若黑而不光，索然無神彩，亦復無用，要使其光清而不浮，湛湛如小兒目睛，乃為佳也。」霉天用墨研過，便拭淨，免得蒸敗。凡用墨須滴水研之，不可以墨入硯池，擁水研也。

印脫         

摶板長一尺一寸，闊三寸，厚一寸。字板長廣不一，隨墨大小，中凸起二分許，刻如墨之製，字畫成文，四周各餘兩寸許，以置模，捺板亦如，其凸起者，而外無餘木，以入牆內。墨之厚薄，視劑子多寡焉，板要平正光滑，已棗木為之，以摶板推擀成形製，置字板上，捺以板平，平下印之。若造脫子，大墨最難得，劑子滿脫內，又難得實，須用壓麵牀，坐木擔壓之，方得四周都到稜角美滿。墨脫之製，七木湊成，四木為牆，底面兩板，刻銘文畫式于上，分陰陽文，合而捺之。外以堅木穴其中，為箍嵌住，使牆不可開，以一大小出，墨則去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