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景仰的一代台灣水墨大師 李義弘恩師追思紀念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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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Updated on 2023-12-04 by 梁 震明

我們敬愛的李義弘老師,在112年11月13日,週一上午往生於三芝自家的海尾山居,家人、門生都隨侍在側。

昨天李老師還興高采烈的出去喝咖啡、吃點心,上午也沒有痛苦的猝然離世,阿彌陀佛!(轉載北藝大美術系系主任吳繼濤教授臉書貼文)

20231113 緬懷一代水墨名家-李義弘老師

北藝大美術學系退休教師李義弘於11月13日在家中辭世,享年83歲。消息傳來,全體教職員生倍感不捨與哀戚。

李義弘,字在川,師事江兆申先生「靈漚館」門下。融合傳統技法,開創新意,一直是李義弘老師在作畫時努力追求的方向,嘗試經由材質、滲染、洗滌間的表現,營造出水墨畫交融於寫意與抽象間的感受。雖然畫面上,難免有新舊雜陳的感覺,也彰顯了他在「傳統」、「現代」之間,幾經努力探究、追尋、融合的功力。正因為他如此堅持的創作追求,以全新的山水畫面貌展現才華,獲得了「吳三連獎」等獎項之肯定。

李義弘老師自1984年起即任教於美術系,歷經於辛亥路的國際青年活動中心、蘆洲,到現在的關渡校區,直到2006年退休。在二十餘年的教學生涯中,培育無數優秀人才。二十多年的教職生涯對於李義弘老師有著滿滿的收穫,讓他可以接觸到年輕人的想法,感受同學們的熱情與活力。

離開教職的生活,李老師致力於創作,從不間斷,同時他也醉心於攝影活動,且直到去年,他也曾多次參與北藝大關渡美術館的多項展覽,包括2007年展出《回首向來-李義弘回顧展》、2013年《One Piece Room-李義弘個展》,以及2022年參與美術學院40週年校慶策劃之展覽《事件是一所學校:轉型中藝術教育》。另於2017年,於本校35週年校慶獲頒名譽博士,以表彰他在藝術領域的卓越貢獻。近幾年,每到十月校慶舉辦的「校友歸巢」活動,皆可見李義弘老師的身影,與教師及校友們熱烈的互動與寒暄。(轉載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北藝大)關渡通訊 TNUA Bulletin 粉專貼文)

李義弘恩師祭禮辦理簡

2023年11月13日上午8時壽終正寢

2023年11月16日下午3時靈堂設於龍巖會館B館302室

2023年11月29日下午1點30分於台北市第一殯儀館景行廳舉行家祭與公祭

2023年12月3日上午11時靈骨安奉於新北貢寮靈鷲山聖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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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藝大同事 蔡根教授

1999年底我搬進錫板的工作室,緊鄰李義弘老師工作室住家。那個工作室很大,是前一位雕塑家遷出後,李老師夫婦幫屋主尋找可接替的人,他們找上了我。也因此開啓我全面的創作。工作室有上下兩層,還有很大的户外空間、游泳池。原是個企業的員工休閒中心,旁還有一建物,2006我又承租那間大房,成為李老師夫婦的鄰居。他們非常照顧我們,常邀一起吃飯,還有實質的贊助。

前後十一年,是我創作的高峰期,也是生活最愜意的一段時光。與李老師的往來,看到一位創作者真實能力。那時他開始畫三芝石門海邊的風稜石,簡潔但却氣勢很大,引發我也想用雕塑來表現水墨,於是有了 “黑山白水” 那件作品。因相鄰生活有一次在社區資源回收區看到他的一疊書法練習,我拿了並徵詢他同意,將他書法裁剪用在我作品上。李老師書法有極特殊個人風格,也勾起我對書法嚮往,在退休後成了我每日的功課。

李老師是一位不喜交際,潛心於自已的創作者,攝影、音響是他的嗜好,在他作品上應證了作用。他也是一位慷慨、樂善好施的長者。

在藝術圈可以稱為大師,我認為不多,他是其中一位,遺憾他走了!但他的典範會常留心!

知名書畫家 侯吉諒老師

李義弘的榜書「常鮮」

李義弘師兄忽然離世,雖說已經高齡82,但印象中他一直身體很好,聲若洪鐘,能吃能喝,所以還是錯愕感傷。

臉書上看到李義弘師兄的高足梁震明兄文章,談到他們常去吃的海鮮餐廳,並有一張李義弘寫的榜書〈常鮮〉,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雖然說書畫同源,古人也常常標榜「詩書畫」三絕一身,但在時代的分工下,現在的畫家會寫字的,可說愈來愈少了。

比較特殊的是在江兆申老師「靈漚館」門下的諸多學生,全部都是書畫雙能,不僅可以提筆寫字,而且筆下功夫極為紮實,熟悉幾種經典書法風格,同時擅長篆、隸、行、草、楷,可以說都是等閒事。

李義弘師兄的書法神形極似江兆申老師,與周澄、陶晴山不分軒輊,六十歲以後特別著力於《石門頌》的臨摹,自此筆力更上層樓,書法結體也愈見辛辣,時見出奇的筆法中,又暗含法度,讓人驚異。

書法的臨摹自古有「易入不易出」之說,意思是,臨摹像古人還比較容易,像了以後還要有自己面貌,那就困難了。

臨摹就是模仿,模仿久了,當然就會被臨摹的風格限制住,筆畫質感、字體結構、精神神采等等,到達「形像」以後,的確很容易被既有的面貌困住。

然而李義弘的書法似乎從來沒有這個問題,即使早年他的字非常像江兆申老師,但還是有自己的味道在其中。

要達到「能像又能不像」這樣的能力,大概要歸功於他的繪畫方法,早年他出版過一本極重要的書《自然與畫意》,揭露了他如何運用筆墨特性,把自然景物蛻變為繪畫的方法。

這個從自然到畫意的方法,其實與書法的臨摹到自運的方法、精神類似,都是功力深化到一定程度之後的自然轉化,於是自己的面貌就神奇呈現了。這種方法說來簡單,但其實在可學與不可學之間,憑借的不但是寫實的紮實能力(臨摹也是一種寫實),更需要天機煥發的靈巧神采。

對一般人來說,寫實和臨摹要達到一定的高度,已經是很困難的事了,畢竟臨摹與寫實都需要高超的「還原技法」,沒有一定的天份和努力是不可能達到的。

更難的當然是像了以後的不像,繪畫不是照相,高度寫實固然是一種技術成就,但絕非繪畫藝術價值所在,於是把現實的風景轉化為心中的山水,成為畫家最強大的能力。

以書法來說,要建立自我面貌也正是這種轉化的能力。

李義弘師兄的〈常鮮〉本乎《石門頌》,但字體巨大,遠非《石門頌》可以望其項背,所以下筆特別需要龐大的氣勢與推衍,加上使用的是金色印花紙,所以墨濃而氣盛,下筆有藏有切、運筆穩重中有微妙的速度變化,字體的結構很自然在運筆的過程中轉化了《石門頌》的原本面貌,而有李義弘自己的風格。

李義弘師兄在書畫材料上的講究與使用允為當代第一,從〈常鮮〉的紙張選用,紙張種類、紙張大小都已經決定了他想要表現這件作品的基本樣貌,而毛筆的選擇與使用,當然也因為紙張大小、材質而有相應的變化。

在創作之前就對毛筆、紙張的選用胸有成竹,是一般書畫家難以企及的修養,也是一般觀賞者很難真正理解的部份。

李義弘在書畫紙張的選用上有他非常高明的地方,其中的主要關鍵,是他想要表現的效果與技法,所以在紙張、材料上的選擇本身就是極高明的修養,沒有高超的技法、對紙張材料的深刻理解,無法在創作之前選擇適當的工具材料,去年北美館展出李義弘的回顧展,其紙張、材料、形式之豐富多樣,令人嘆為觀止。這種「畫外功夫」正是李義弘最擅長也是最被忽視的一部份。

〈常鮮〉值得注意的還有落款的形式,他的落款和一般把受書的名字頂天抬頭不同,而是寫在鮮字涵蓋的範圍內,這個位置非常特殊,並巧妙的讓受書者的名字與作品本身結合不可分割,其用意深刻但觀者未必能充份領悟。至於誤寫店主名字而後特別註明「即時更正」,因而衍生出的第三行下半與第四行,反而被他巧妙的拉長字數,而與〈常鮮〉的結構形成穩定的視覺效果,這種功夫雖然是李義弘師兄的彫蟲小技,但卻是一般書畫家很難達到的境界。

華瀛藝術中心總監 呂豫欣

~追憶~

此景成永恆,多希望還能一邊工作,一邊跟祢"帕喇涼",講些亂七八糟的垃圾話,就是這個視角,祢抬頭說:「嘿!妳很厲害,工作還可以在我桌上摸東摸西玩我的玩具。」

看祢在這桌案上忙著,親眼看見祢創作出一幅幅美術館級的大作,我在對面幫忙煮膠、磨墨、拉紙裝忙⋯⋯。

貼身跟著老師學習的那段時光,日夜朝夕相處,是祢教會我品味生活,無論學養、攝影、創作、認識媒材、待人處世⋯⋯,祢手把手親自教導,太多太多的點滴湧現。

最可愛的是每回我要到三芝,感覺就像女兒要回家,阿祥姐姐說祢會一直看著時鐘,等著看我進門。幾天後,我要南下回台中,早上你就會開始臭臉不說話,一直到我給祢電話說:「要去三芝囉!」,才會又聽見祢爽朗的笑聲回應。

今晨看到祢無病痛離世的訊息,在學生群裡,不善言辭的我,不像師兄、師姐們,這麼多的文字追悼祢,也不想只回應節哀順變,於是買了車票,回海尾山居見祢最後一面。

今天的三芝冷得像往年的冬季,進屋後嗅著祢熟悉的氣息,見祢安詳的躺著睡著,好好的與祢說說話,叩謝與道別,心也平靜了。

李義弘老師,謝謝祢的教誨,學生一輩子師恩難忘。

國立清華大學兼任助理教授 袁慧莉

週日李義弘老師的骨灰於靈鳩山進塔,完成了最後一個行程。

原本計畫過去,但想想還是在家裏備課,以李老師的作品談談關於構圖。

今天特別想在清大的水墨課講這個題目。

憶起國立藝術學院大二在國青中心的二樓共同教室上,剛剛進入學校任教的李義弘老師初次站在講台上,以幻燈片和當時大二的我們講他的山水畫構圖觀,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且至今不忘的,就是他提出以攝影機的觀景窗談山水畫構圖的觀點。

雖然彼時他的創作仍然遵從江派的書畫構成特徵,但卻已然開始以機器之眼思考山水畫構圖,一個以攝影機器的觀景窗四邊四角的構圖在思考如何佈局畫面,這使他的畫作與江派產生了看似相似卻存在極大不同之處。

在文人畫傳統的自然與畫意「之間」,是什麼影響了他與其他江派子弟的不同?對於水墨現代化的觀點,李老師一直是有自己的觀看之術。

而這個機器之眼,當然影響了他的「自然與畫意」觀點(他曾以此標題出書),在自然與畫作之間,他拿著極為講究的相機,攝入他極為講究的自然景構圖,他與自然之間存在著機器攝影的觀察之術,作畫的構圖與皴法思考在攝影時已然開始,傳統的構圖觀顯然已不再是唯一的思考路線,而是那長方景框裡的視覺之思,從他四十餘歲的時候就開始作用了。

真正脫離江派風格而形成自己的晚年變法,以我的觀察(如有錯誤,歡迎指正),大約是在2004年開始,現代機器之眼開始凌駕於傳統文人之眼。在2010左右,特別是「石頭物語」系列之後,他脫離了江派文人畫風,開始大量以單一的石頭作為描繪對象,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因為他遷居到三芝北海岸的關係,當然,這有其必然關係,但其實他早就居住在三芝了,為何遲到二十一世紀才有所轉變?其實另有原因,這點我先隱而不談。

總之,從構圖與皴法來看,李老師晚年的畫作的確超越了早期那古典文人式的台灣景觀特色,開始有了極具魅力的變化,從古典的「遠」、「遊」式結構觀,走向帶有現代感的扁平、壓縮、幾何等特質的構圖,皴法也因著這樣的構圖需要而改變。

當然,終其一生,服膺著自然與畫意的繪畫路線,藉此他投射著對臺灣地貌的凝視、對鄉土的情感,在古典的自然與畫意之間,置入了現代機器觀看之眼,並以其靈巧的構圖讓我們看到了不同的佈局思考,於是他有了自己的歷史定位。(轉載袁慧莉個人臉書貼文)

北藝大學生 梁震明

昨日下午聽聞敬愛的李義弘恩師離世的消息,內心的不捨與難過,遲遲無法平復,過往與恩師的點點滴滴,不斷地在腦海浮現,感念恩師的教誨與提攜,讓不才的我,有機會進入水墨創作的廟堂,一窺究竟。

開朗的恩師,對我來說,是一位永遠值得學習與效法的對象,因為恩師的一生,就是不斷示範給每位學生看,看如何當一位真正有實力的藝術家。無論何時拜訪恩師,總是能瞧見滿桌的墨寶,腦海裡總是想說恩師怎麼畫得比學生還認真,才更加明白恩師的藝術成就絕非僥倖。

猶記的當時,恩師搬進三芝海尾山莊工作室,立馬訂製了一個大畫桌,心想恩師應該是準備開始畫大畫了,果然沒有多久,兩樓高的作品就出現在大廳之中,那種氣魄與衝勁,說明恩師對於水墨藝術創作的堅持,遠遠超乎我們的想像,也打破坊間耳語,恩師只會畫小畫的傳言。

喜愛喝紅酒吃美食,樂聽古典樂玩攝影,一張照片就可以端詳許久,生活總是有規律的安排,婉謝許多的應酬與校務,為了就是把握當下的每分每秒,盡全力地將作品一件一件的完成,而這些都是恩師留給世人寶貴的資產。雖然這位值得我們尊敬的台灣本土水墨畫家,離我們而去,但恩師的典範將永存吾心。

北藝大學生 游宜群

感念、回憶 李老師的教導 -「笛音凝室」見學的時光

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數十年就過了,當年大學二年級始能修書法課,每週五早上8:30-10:30,當時李老師要特別早來藝術學院授課,我會協助買早餐,李老師會隨手給我ㄧ個零錢包,讓我去買蛋餅加蛋。精緻的皮革裝有零錢,這是我開始對生活品味的感受。

修習李老師的書法課4年直至畢業。當時藝術學院是五年制,後我考上師大研究所,想每週五還能回來聽課。李老師說:這樣會影響修課學弟妹,他見我面有失望,基於愛護的心;讓我每週四晚上到忠孝東路的畫室上課,始有機會入「笛音凝室」-江派李門,一窺其處事、作畫、貝森朵夫音響、品茗(酩)之藝術融入生活的名仕風範。

跟李老師寫字,由歐書入手:

大二那年寫猛龍、智永真書,給李老師指導,剛開始他沒有說什麼,多日後,老師見我好像有意思要好好寫下去,其說到:這樣練下去可能無法進步了。我接著問,那該怎麼做,他說由歐陽詢入手,好好打底!下週我寫給你看。此後,讓我真真切切的體會-書法字課,靜心與沈澱的臨書當下。直至入笛音凝室前,都是專心在歐書的字課裡,ㄧ心不它。後有幸入笛音凝室見學,我再請教李老師需要寫其他書體?他說繼續寫歐體,但筆跟紙可以跟其他師兄詢問,如何取得。操作後方有體會字課時的不同處。這樣又兩年的時間過去,歐書專心寫了6年。研究所畢業後,一件作品被歷博館收藏;李老師說,市長官邸藝文沙龍要書法教學的老師,他推薦我過去。當時心中忐忑,深怕無法勝任,他見我神情,馬上說讓我練蠅頭小楷,受訓ㄧ下,將筆尖的掌控能力再提升,之後他在我的字課中圈出他認為稍微有到位的筆調,讓我體會筆意。

當年 呂淑珍師母擔任三芝文化基金會董事長,推廣藝文展覽與活動,在市長官邸藝文沙龍畫廊辦「春娃起鼓」的陶藝創作展,閉幕晚宴上,讓我在官邸餐廳獻唱一曲,也由於這個機會讓-周游美聲,後面開起了在咖啡廳、飯店、國家音樂廳的演唱經歷。

李老師與呂師母策劃三芝文化基金會在三芝農會舉辦「廣興紙寮-茭白筍紙的示範、手作」、「山海經藝術季」,帶領三芝在地藝術工作者一起發光,豐富在地藝術文化不遺餘力!「山海經」、「老東西、新思維,文房四寶展」與文創市集,皆由李老師題字做主視覺!作為活動的靈魂標誌,同時也印製成T-shirt。李老師與師母在推動藝術與在地文化融合的心情與宏願,在當時參與的朋友都能感受到在地文化藝術的融入與提升!這些努力的成果皆是前趨者的開創!那個時候文創產業都還不算熱絡,其處事的做派與風範都是身教,學生們真是受益匪淺!也讓我後來協助,大同瓷器-嘉祿陶藝文教基金會,有很好的經驗可以交流。

在笛音凝室見學,開眼界的體會:

與李老師至澎湖旅行,李老師帶著攝影設備在澎湖海邊取景,當時詹進揚叔叔跟李老師學攝影,李老師細心解說單眼鏡頭取景的構圖美感,扛著很重的腳架與設備在海邊找夕陽餘暉的角度與海景的微妙光影變化,這些身影,所積累的,在承繼著溥心畬曾師祖、江兆申師祖筆墨的薰陶下,李老師水墨創作中讓人感動的構圖與氛圍都歷歷在目,同時也樹立了「江派李門」的新意與氣象!

如今李老師走了2天了,心中想起這些回憶,久久不能平復,感恩李老師的教導。李老師所留下的是藝術領域上卓越的成就與價值!

東海大學學生 白雨

今早在伴隨著頭痛起床時,無意間得知了李義弘老師仙逝一事······

在二十多年前開始接觸到國畫(那時叫國畫,現在多用水墨)時,不是科班出身的我能接觸到的學習方式,便是跟著畫室的老師臨摹著不知道被臨寫轉譯過幾番的畫稿,通常這類畫稿多是師大黃君璧或台藝傅狷夫風格的路子,但那時眼光尚淺,以為國畫就是這樣,當時也畢竟是只是想考大學美術系而走個過程。幾次重考後發現國畫是我平庸的成績中比較畫出心得的,所以對於國畫的資料收集便也較其他的科目多一些。正因如此,某次在舊書堆裡無意間發現李義弘老師早期的著作《風格與畫意》一書,也進而被書中那迥異於考試風格的臨息稿而長了眼界。李老師的名字也深刻的寫在我的腦海中。

因為資質平庸,經過了幾次的努力,始終無法考入李老師任教的北藝大。在平平無奇的走完了大學生活後,本要出國的我,一個轉念投報了東海大學,後來連自己都很意外的錄取,也許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在東海就讀近四年的碩士生活,剛好李義弘老師也正從北藝大退休而到東海兼課。雖然我沒有北藝命,但倒是挺有北藝緣。在東海,生命中幾位重要師長,指導教授和前妻都是來自於北藝。雖然對於無法體驗北藝校園風氣,能上李老師的課開了眼界,能與指導教授和前妻討論古畫、作品,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最後好不容易走完的口試後,由李老師宣布我通過口試有碩士資格時,更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譽。

由李義弘老師的作品與課程討論的氛圍中,那時的我對於畫事也漸漸的想出了自己的方向,也跌跌撞撞取得了學位、當了幾年的職業畫家、或是對於生活的內蘊、品味的養成‧‧‧‧‧‧等等,李老師就如范寬畫裡的照金山––崇高、威嚴又溫暖。

天無不散的宴席,先後與前妻離異、和教授有著難以解釋澄清的誤會之後,與李義弘老師的一切緣分也像是斷了一般。我本生性孤僻,也較不擅長經營關係。老師又如大山一般,朝拜的道友眾多,我一個小道,非親非故地去套個熱乎也並非我的風格。

在這幾年身心上出現了一些問題後,去年恰巧北美館開展了李義弘老師的回顧展,在展覽中,我盯著老師的新作《跳石海岸》許久,沉默了一會,我對一起來的朋友說:老師還是用著他的方式幫著我‧‧‧‧‧

得知老師精神抖擻、無病無痛的離開了,就如同我認識的那位爽朗的老師一樣,一位揹著超大台相機玩著超大台音響的阿北。那位阿北就像平地遠遠的、突然拔地而起的一座高山,在我懵懂時已經在那;我意氣風發時也在那;我消息失落時也在那‧‧‧‧‧‧就這樣的一直照看著我。

最後,如同前述,我只是個小道,義弘老師是座大山,我一路跌跌撞撞也沒衝出個什麼東西,但能被您照顧到,便已足以。

北藝大學生 楊雅淇

李義弘老師對我而言就像父親,一個喜好交流生活與藝術的大家長。昨日十二日是挪威的父親節,一個北歐父親與小孩們都不太在乎的節日,但不知為何我一直想著這個問題,其實挪威爸爸對兒童照顧有加十分親近家庭生活,但他們似乎不太在乎這個頭銜,沒有孩子要操煩的時候無論年齡都很懂得享受與朋友相聚的時光。

我上夜班,大概也是台灣十三日的清晨到正午,也是跟白雨一樣頭痛並且感到一種說不上來的煩悶。得知老師是無病無痛離世,反而令我回憶起許多在北藝上課,之後在東海的時光,讓我在零度清晨的街道上,拖著疲憊的身軀,暖暖的微笑起來。我的畫路已經離那個以水墨為核心,師徒相攜的年代相當遙遠,但恐怕也是極少數將水墨帶到如此遙遠的地方,包括挪威國家美術館,挪威國家電視臺肖像畫競賽節目,奧斯陸報與當代秋季沙龍展,每次能觸及一個高度,我都會想到老師在我因疾病最困盾的時候說的,詩可以悲,不可以苦,這兩句話與老師山水間的氣勢,總是提點我一個異鄉人,在異地與人為善,心胸開闊的精神,最後三芝的大宅與北藝的空曠,可能也影響了我,選擇一個全北歐最大的美術館,一天要走上十公里的工作。

猶記大三時一張畫,畫了一個男生送我第一束花,老師說:哎呦,花幹嘛畫那麼大? 那個幽默小挖苦的聲音,一字一句我都還記得。

多年後更大叢更奔放的瓶花在奧斯陸市政府廣場的畫廊個展,以紀念來自四面八方的難民,在生命中掙扎最後開出荷瓶之花。那個問題得到了解答,老師我的大花就是您們的大山,只是在傳統文人畫的視角中,用花詮釋氣度的路徑, 即便有張大千仍相對稚嫩。

後來接觸了人物畫挪威大師奧德魯姆和他的學生群,全都走一個路而喪失個人風格。

相較之下,李義弘老師的學生,無論疏離遠近,創作與否,各自的路徑與發展可以說相當多元,每個學生能自由的汲取老師的經驗與生命態度,創造自己與藝術對話的方式,而仍受到老師鼓勵與支持。

未能有機會參與告別式實為遺憾,然與前夫在此事上心有靈犀,願他能代表我送老師最後一程。

一聽到消息,我作為女性心思當然最掛心是師母,但呂老師是個面面俱到而堅強的人,也像所有學生的媽媽,過多孩子的慰問反而會消耗她的能量。

我相信老師或許用某種不可言說的能量跟我們道別,我們在世總是會感受到痛,而他老人家已經超越這一切,如此公德圓滿,福德無盡。

感謝我們能與老師在此世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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